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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晓斌:为农业添“绿”的植保达人
中人社传媒记者 王钟莞
距离史晓斌的预产期只有十余天了,记者见到她时,她挺着大肚子依旧坚守在工作岗位上,脸上总是充满笑容。
史晓斌是山东烟台栖霞市人,曾在山东和北京求学,却选择在长沙工作、定居。问及原因,她说:“因为湖南的蔬菜产业发达,是中国南方重要的菜篮子基地,这里平台也好,对于我研究蔬菜病虫害是个很好的选择。”
2014年,史晓斌博士毕业后入职湖南省植物保护研究所,8年多来,她的科研事业不断开花结果。她及团队系统研究了蔬菜病毒传播成灾的机制,明确了媒介昆虫介导的植物病毒病发生机理,形成了相应的绿色防控技术体系,有效防止了病虫害的发生。她于2022年入选湖湘青年英才,2023年入选湖南省杰出青年。
出身于农,回馈于农
史晓斌和蔬菜研究是有缘分的,据她介绍,其出身农家,父亲还种过七八年大棚蔬菜。“我爸种的蔬菜是全镇种得最好的,记得有一年,还因此上了报纸。”但小时候的她肯定想不到,长大后自己做起了蔬菜病虫害的相关研究。
说起虫子,女孩子常是抵触的,但是史晓斌却说她研究的烟粉虱看起来比较可爱。记者在其实验室里见到了烟粉虱,它身长不到一毫米,白色,一粒一粒趴在蔬菜叶片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史晓斌说,烟粉虱看起来不起眼,却会对蔬菜造成严重危害。为了实验研究,上学时候的她经常要去田间“吸虫”,就是采用自制的橡胶管,用嘴把烟粉虱吸上、装走。如果操作失误,容易吸进嘴里,她打趣说就像吃了跳跳糖。而工作后,她一天内对着显微镜解剖成百上千只烟粉虱则成了常态。
但就像她说的,是兴趣和责任驱使她一直走在研究蔬菜害虫与病毒、植物的互作关系道路上。
本科学习阶段,老师带着大家去到病虫害比较严重的农户家,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责任。“以前病虫害防治比较落后,农户种的蔬菜遭了虫害只知道打农药,也没什么效果,有的虫害已经发展到后期了,农户就会直接放弃不管,这样就会导致绝产,造成比较大的经济损失,当时看到农户很无助的样子,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史晓斌说,她来自农村,读的是农大,从事的是农业科研工作,解决的是“三农”问题,对农业工作有情怀。也正是因为体会到农民的不容易,她才更想努力将自己所学的知识、所掌握的技术应用到实际生产中,来回馈农民。
史晓斌正在吸捕烟粉虱。
从虫入手,打造绿色防控
工作后的第一年,史晓斌参加团队负责人刘勇的科研专项,去往全国各地调查蔬菜病毒病的发生情况。在调查过程中,他们发现北方很多蔬菜产区的番茄叶片尤其是老叶发生了大面积的褪绿,经过采样检测和测序验证,确认是番茄褪绿病毒病。
史晓斌告诉记者,番茄感染番茄褪绿病毒后,主要表现为植株滞育,矮小瘦弱,顶部叶片黄化,下部成熟叶片叶脉间褪绿,感病叶片变脆且易折,叶片黄化疑似营养缺素症。感病幼果变成白色,果实较小且畸形。而且,除了番茄,其他茄科蔬菜上,如茄子、辣椒、马铃薯上均可发生。而这背后,烟粉虱便是番茄褪绿病毒扩散传播的首要“帮凶”。
然而,关于该病毒的传播机制当时并不清楚,她针对这一关键科学问题,从烟粉虱入手,开始研究烟粉虱获取和传播番茄褪绿病毒的特性。在研究过程中,她发现携带病毒的烟粉虱取食植物后,会诱导植物产生一种关键挥发物新植二烯。该物质对烟粉虱具有吸引作用,能够吸引更多的烟粉虱前来取食,从而促进了病毒的传播。根据这一特点,她开发了食诱剂,诱杀烟粉虱,并申请了发明专利。
同时,通过南北地区的大量实地调研,她及所在团队发现,虫传蔬菜病毒,往往先在菜地周围的阔叶杂草上扩散,即杂草也是病毒的寄主。
在对蔬菜病毒病进行长期系统研究和监测的基础上,她及所在团队研发了以“清毒源、选品种、抑种传、阻传播、增抗性”为核心的蔬菜病毒病综合防控技术体系,即在定植前清除菜地周围的阔叶杂草-选用抗病毒品种-选用纳米农药阻止烟粉虱等媒介昆虫传播病毒-用微生物农药提高植物抗病力。这是他们正在推广和应用的绿色防控技术,可以防治多种病毒病,防控效果较好,并且曾获得2019年湖南省科技进步一等奖。
这套绿色防控技术实实在在惠及了许多农户。“2020年,我们去山东寿光推广这套技术,当时有一户农民家里的两个大棚全部种了番茄,也全部染了番茄褪绿病毒,不过还好是属于感病早期,在我们的技术指导下,他的番茄全都正常生长了。第二年他提前主动跟我们联系,要用我们的防控技术,也在积极帮我们推广该技术。”史晓斌说。
她还告诉记者,绿色防控使用的都是生物制剂,和传统的化学农药防控相比,对蔬菜安全有效,对环境也没有危害。
近年来,她多次去往海南、云南、河南、重庆、山东、内蒙古等地区,推广病毒病绿色防控技术,累计推广应用逾1500万亩,每 667平方米减少农药用量 50%,取得了较明显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
被感染番茄褪绿病毒的番茄。
跨界借鉴,获多个首次发现
史晓斌今年37岁,作为青年科研人员,却有多项国内首次发现。
如首次发现用于防控水稻纹枯病的井冈霉素能够抑制烟粉虱的糖代谢通路,从而降低烟粉虱对病毒的传播。
首次发现α-葡糖苷酶在烟粉虱传播番茄褪绿病毒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并开展了机制研究,在国际上媒介昆虫半持久传播植物病毒领域处于领先水平。
谈及自身有何科研优势,她说,可能就是去田间的次数比较多,加上有些跨界借鉴。
“对于科研来说,提出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重要,而问题就来自于田间。”史晓斌说。
工作以来,她经常天南海北到处走。“有时候是自己去,有时候是团队一起去,特别是在蔬菜病毒病发生的季节,我都会出去实地考察。”史晓斌笑着回忆起2015年的婚假,“当时正值‘五一’,山东寿光有一个合作的蔬菜产区发生了病毒病,我刚好在山东,就拽上老公一起去调研了。”
这份对科研的热情还体现在作息上。史晓斌坦言,科研工作是没有季节性的,对于年轻的科研人员来说,每星期在科研工作上至少要投入50个小时以上,才能初步取得一些成绩。“我一般都是晚上12点以后才休息,就算是带娃也是等他八九点睡了之后继续工作。”史晓斌说。
虽然科研总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实验不顺利从不影响史晓斌的心情。她笑着说:“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性格大大咧咧,每天都乐呵呵的吧。”
谈及今后的目标,史晓斌表示,她的长期目标是在大宗蔬菜上开展相关研究,并将科研成果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推广应用。
“2023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中提出,要推进农业绿色发展,推进农业绿色发展先行区和观测试验基地建设,希望能发挥自己专业所长,为农业添‘一抹绿’。”史晓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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